戴祖亿讲述寻根故事。(马来西亚《星洲日报》) 中国侨网5月16日电 马来西亚《星洲日报》发布一篇文章,揭示近年来,马来西亚许多会馆、长者都开始办寻根问祖之旅。不少年轻一辈都跟随长辈的脚步,重新认识自己的祖籍文化。文中讲述了华人青年戴祖亿的寻根故事。 文章摘编如下: 下南洋时期,华人为了讨生活,未能与亲人好好告别,就与一班人乘着红头船漂洋过海,抵达南洋这片富饶之地。虽说大家有共同命运,但各自衍生出不同的结局。有者顺利在有生之年“回唐山”(回中国);有些则没有填上归乡日期,最后离世化成尘土。 这些年,许多会馆、长者都开始办寻根问祖之旅。不少年轻一辈都跟随长辈的脚步,重新认识自己的祖籍文化。 寻根,对长者与新生代而言是截然不同的意义。对新生代而言则不是找回身份认同。他们知悉自己的籍贯与姓氏,但未必清楚祖辈家族历史。 寻根的本质就是溯源,当新生代找回自己的家族文化,无形中也让家族谱系继续繁衍不息。 戴祖亿的寻根故事简直可被称为“命运版”的寻根之旅。在没有任何详细线索下,却不断让他碰上各种巧合和偶然,冥冥之中引领他顺利找到祖父戴仕利的家乡——福州古田前垄村。 通常长辈会开口说回乡探亲,但27岁的他却因为想知道更多关于祖父的事迹,决定踏上寻亲之路。他的祖父在1977年因病逝世,当年才51岁。“从小到大我对祖父的印象是一片空白。”他称,连母亲也不曾见过这位家公。 “我爸爸对祖父的印象是严父,会打骂孩子。所谓身教言教,当他在教育我们时,也一样采取打骂的方式。”祖父去世时,父亲才16岁。 由于祖父非常严厉,关系就没有那么亲密。另外,祖父的兄弟姐妹早已去世,戴祖亿只能通过祖母的叙述去拼凑祖父的事迹。 祖父6岁就离开中国福州古田来到马来西亚雪州雪邦。当时雪邦有一个英国殖民政府的码头,通往柔佛笨珍的货船都会在此停靠。戴祖亿猜测他可能跟随叔伯兄弟一起下南洋。第一份工作是帮人顾船。中间也换过多份工作,曾到Kampung LBJ芭地工作,直至存够钱购买一块地,才全职从事农耕工作。 寻亲之旅也可说是戴祖亿想完成自己的想像,让脑海有一个画面。他很想做一个纪录片,记录自己的历史。“最起码要有一张照片,这样以后我孩子问我,以前祖先怎么来,那么我可以展示这些照片。” 戴祖亿手上持着的是祖父与祖母的合照。这张是祖父寄去古田老家的照片,也因为这趟寻根之旅,才有机会看到祖父祖母年轻的样貌。(马来西亚《星洲日报》) 巧合一:一则新闻触发寻亲任务 中国现在的行政区域是福建省宁德市古田县,但当年的古田仍属于福州十邑,后来区域划分重整,古田被纳入宁德市。“福州古田”这4个字一夜就不见了,只有宁德古田。戴祖亿还没开始就遇到了第一个关卡。 直至有一次在网上搜索古田资料时,意外发现一则2011年的新闻——《戴承聚辞世19日举殡》。内文提及这位诗巫闻人在1932年诞生于拉让江畔英基罗坡,祖籍中国福建古田县吉巷乡前垄村。这短短几行字令他兴奋得叫出来。由于父亲的辈分以“承”命名,而祖父的家乡就在前垄村,加上砂拉越有很多福州人居住。经过推敲,他就认定福建古田县吉巷乡前垄村就是祖父的家乡。 为了再三确认,他百度搜寻“前垄村”,发现该村一间学校的学生名单。一查看发现95%学生都姓戴,而且大多数姓名的前面两个字都一样。这也令他更笃定找到了祖父的家乡。 巧合二:亲人竟是侨联职员的邻居 当地交通并不方便,倘若从福州市开车去古田要两三个小时车程。2016年12月25日,他与太太从吉隆坡飞往厦门,再前往古田。所幸当时已有高铁前往古田,省去很多时间。“抵达古田车站之后,我们还要乘搭45分钟的巴士才能抵达前垄村。”一路他们依靠百度地图,看着小巴走在狭窄崎岖的山路,经过多少村庄,最后来到了吉巷前垄村。 “你们马来(西亚)来的哦?那你们要不要捐钱给我们盖……”当他开口询问一些村民时,他们开口就会“询问”是否要捐钱。“其实到了那个时候,我已经想要回去了。”但他的太太却睁大眼睛说,既然千辛万苦来到这里,倒不如再走下去。后来有人建议他们找村长戴祖金。然而要探问这么久远的事迹,村长还是出动老村长戴焕奴来帮忙。大伙儿经过商讨决定到古田镇的福建省古田县归国华侨联合会,希望通过他们寻找祖父的资料。 与侨联戴立彬碰面并告知一切后,对方一时也无从下手。随后戴祖亿和太太就返回了马来西亚柔佛新山。两个星期后,会长突然发微信说找到他的亲戚了。“你是不是有一个亲戚叫戴仕红?”这句话突然揭开了一道曙光。戴仕红正是祖父的哥哥。 整个事件最神奇的地方是,当他们去找戴立彬时,恰好办公室的一名职员听到这个寻亲故事,回家后就与邻居闲聊此事。这位邻居却正是祖父的侄孙戴炳清。冥冥之中似乎有所安排,让他们无形中相遇。 “我到了古田,压根儿没想过要去侨联。也因为这些巧合,就这样让戴炳清知道这个消息,我们才能相遇。” 巧合三:祖父与侄儿的6封家书 当戴炳清微信他的时候,双方都担心对方是不是骗子。直至他传来了6封家书,戴祖亿才正式确认对方的身份。 由于大伯早逝,他的祖父在1960年至1967年间,就一直和远在古田的侄儿戴承俤书信来往。“戴承俤还没出世,他的父亲就去世了。另外两个弟弟已经来到马来西亚了,所以周围没有亲戚了。”因此戴祖亿的祖父无形中担起父亲角色,与对方保持联系,陆续寄送物资和钱财回乡。但是随着戴祖亿的祖父去世,就与戴承俤音讯全无长达40年。这段书信来往的故事,戴祖亿的父亲丝毫不知情。 这些信的出现,远远超乎大家想像。“我爸爸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。当我看到信的内容,我祖父有交代在南洋的状况,包括叔叔出世的消息。我看到时很激动。原来当下家里发生的事,祖父都有记录起来然后转告给中国的亲戚知道。” 当中有一件有趣的事,这些信不是戴祖亿祖父亲笔书写。书信文末有写上“合盛大宝号”,因此推测祖父是托人写信。“以前识字的人太少。”戴祖亿好奇的是,祖父应只熟悉福州话,那么书写信件的人是否也是福州人或通晓各种方言的人?这也无法考证。信中的内容也颇有历史价值,文中提及有一年戴祖亿的祖父用了50港元的运输费。在1960年代,海外华人若邮寄物资,要通过香港转运。 历经长途跋涉,戴祖亿终于来到祖父的家乡:前垄村。(马来西亚《星洲日报》) 未能有机会学古田话 拜科技所赐,戴祖亿成功联系上中国亲戚。 为了方便他们相认,对方甚至将两场喜事安排在同一周,好让他们能参与。第二次去前垄村,戴祖亿就带了父亲、两位叔叔和太太一起去。 “我们与戴承俤相认时,对方已患有失智症。5分钟前可能认得我们,5分钟后就忘记了。” 来到祖父的祖籍地,戴祖亿笑说仿佛来到一个陌生地域,因为他无法猜透对方的谈话内容。 “福州话完全不在我的语言光谱里面。”由于祖父祖母早年分居,祖母就带着6岁的孩子离开大马雪邦,在芙蓉、吉隆坡一带工作。但为了工作只能把孩子托人照顾。当时孩子们就学会了广东话和福建话。儿时的戴祖亿自然没机会学习福州话,当他在古田碰见亲戚时,只能用中文普通话沟通。 虽说是海外的亲戚,但亲戚们依然会视戴祖亿等人为中国人。不过,与他们交谈时,他会依然强调自己的国籍身份,“我内心会很敏感,在言谈举止中,我会强调自己来自马来西亚,甚至和他们分享自己所学的马来语。” 藏在草丛数十年 祖坟重见天日 至于是否有任何族谱留存,戴祖亿称,亲戚们并没有留下任何族谱。很多公庙祠堂都被拆除毁坏,只留下残垣断壁。然而问起为何没想要重建祠堂时,他也无法从亲戚口中得到答案。 最为关键的则是祖坟。他说,这么多年来,亲戚们没有去拜祭祖坟。直至他多次询问,才从戴承俤的太太口中得知祖坟位置。 祖坟附近就有高速大道,除非位于显眼处,不然根本不会察觉附近有坟墓。经过丛林小道,他们才找到被杂草覆盖的祖坟。 墓碑早被重重攀藤植物、杂草依附着,可见数十年未有人来打理。清除干净后,戴祖亿当下第一个反应是想上炷清香,一尽孝心。当提及要买香、水果拜祭时,对方却突然说不用,就这样带他们走了。他叹气地说,这也许是一种文化失落。(林德成) 原标题:马来西亚华人青年千里赴华寻根 了却祖辈心愿| |